闲梦春时05（叶笑笑&黑雾侯，少年时期往事）
叶笑笑暗道这副面具果然是有讲究的，不由得好奇起一个黑雾岭人为何会与这山庄熟悉。
他们走出山庄外，黑雾侯有些失望道：“一个教训他们的好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廖星道：“爱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爱叫，成日装凶斗狠有什么劲。”
“你骂谁是狗？”
眼见二人一言不合，叶笑笑岔开话题：“廖女侠，这一趟弄清楚了吗？”
“再清楚也不过了。”廖星自得一笑，“说起来倒与我有些关系。我没下过蛊，但这山庄里头却住着我的老朋友，一个偷了我的东西的朋友。”
“谁敢偷你的蛊啊？”黑雾侯不敢相信。
“自然是关系非同一般的人，怎么，想听听你师姐的情史吗？”
“……不用了。”
“那个人便是你们之前所说贾神医，本名柳予书，如今改头换面去做了个假人，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可能瞒得过我。”
“他想做什么？”
廖星看了叶笑笑一眼：“之后的事你们不用再管，也不必多问。我会送你们安全出去这镇子。”
淡淡数语，却是不容反抗。两个小辈也唯有乖乖听话，毕竟上一场追杀还记忆犹新。
廖星让他们在市集外等待她去购置干粮马匹。叶笑笑闲来无事，趁着面具还能用，打算去镇上和旧友告个别。
走到一个小巷口，忽见廖星正在前方小巷之中与人交谈，对面人影甚是眼熟。他打算去打个招呼，却猛地记起来，那是先前找他交易虎耳草的那个客人。
一瞬间，他想起了许多事：师姐的小蛇，关系古怪的贾神医，被看穿的易容术，恰好的出手相救……模糊的想法掠过脑海，有些不敢置信，又听他们道：
“你当真相信他的话？他们要是知道就用不着兴师动众抓这么多人进去讯问了。”
“是与不是，我现在就去青桑谷亲眼看看。”
“若是真的，那里会被毁的……”
“那是他们欠黑雾岭和我的族人的！我只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唉……那个回春阁的傻小子好歹帮了你的忙，你可别动手啊。”
“恩义这两个字，老娘比你们懂。放心，我已让我师弟送他出去。”
回春阁武学不行，但灵药奇多。多亏了这灵药喂出来的超出常人的耳力，叶笑笑得以将这一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心底也一片冰凉。
呆立了一会，他又想到一件事，仔细察看自己手臂之前以为是蚊虫叮咬的地方，果然在上面发现许多不易察觉的小黑点，这正是中蛊之兆。
按照这些对话来看，这原是黑雾岭与百德山庄之间的恩怨，他只不过是一个被不慎卷入其中的外人，却也成为了一颗棋子。
但比起这些，一种背叛欺骗的感觉更加令人愤怒。他深吸口气，转身去找了黑雾侯。
后者正躺在草地上悠闲晒太阳，听他说了这一番话，却不解道：“我师姐就是这样的性子。那又怎么了？不是说了要送你出去么，干嘛这么不高兴？”
“她在利用我达到你们黑雾岭的目的。”
“这算是利用么？就是请你帮了个忙而已，这么小气。”
叶笑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对鲜少涉足中原的人解释这些潜移默化深刻入骨的忠孝信义。但黑雾岭的同门情谊，却显然在他们这一段萍水相逢的结伴之情之上。最终他摇了摇头，决定略过此节，直接问出心中疑惑：“我们这一次再遇见，是巧合吗？”
黑雾侯眨了眨眼睛：“不然呢？”
“我来找你，是因为你这条蛇的指引。”
黑雾侯依然一副你说什么废话的懵懂神色。好一会，总算会过意，脸色也渐渐严肃，站起身来：“你这是怀疑我骗你？”
“不，我想弄清楚我究竟为何在这里。”
“那不就是一个意思！”黑雾侯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远方隐约的脚步声响起。叶笑笑没有接他的话，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刀。
黑雾侯见状却误解了，也拿出随身带的蛊来：“想打架？那就看看你的刀快，还是我的蛊快！”
他摆出一副应战姿态，叶笑笑不得不将注意力收回，冷笑一声：“还用比什么，我早就中了你们的蛊了。”言罢将袖子撩起，“你自己看。”
“这是？”黑雾侯无话可说，气势也弱了三分，“怎么会，我绝没有对你下过……难道她真的……”
“看在之前同生共死的份上，告诉我，你师姐到底想干什么？”
黑雾侯却一口拒绝：“我不和怀疑我的人做朋友。既然不是朋友，我就不会告诉你一个字！”
叶笑笑听得耳边脚步声越来越近，望着黑雾侯铁青的脸色，沉默地转身向市集反方向走去。那里是一片荒郊野外，但也比留在这安全。
黑雾侯看着他走了一段路才反应过来，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大声叫道：“喂，你不想解蛊了？会死啊，很惨的，不骗你！五脏俱焚，七窍流血，一尸两命，不对……死无全尸！”
叶笑笑根本不理他。
“你听不听得见我说话啊？聋了还是哑了？喂，我叫你停下！”
叫之不应，黑雾侯咬了咬牙，将那条小蛇放出来：“小红，上！”
红色的影子箭一样窜出去，叶笑笑感到腿被缠住了，但负气在身，依然不停。忽觉腿上一痛，旋即有种麻痹感迅速蔓延开。只好回身，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你好狠……”
“谁叫你不听话呢。”黑雾侯跑过来将其平放在草地上，把自己行医的东西也一一掏出来，“放心，有我在，再咬几回都没事。”
“大可不必再来几次……”
黑雾侯让他闭嘴，脸色凝重地摆弄了好一会东西，伸手把了把脉，又看了看气色和手臂上生出的黑点，突然长舒一口气，将东西随意地往怀里一塞，刚才的焦急好像不存在一样：“没事了，你走吧。”
“这是什么意思？”
“这蛊根本就不需要我解，只要过了一段时间，自然就会解开，所以，没事了。”
“那我为何呼吸不畅？”
“不会吧？”黑雾侯很是困惑地看着他，终于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是刚才的蛇毒！”便又低下身子开始忙活。
叶笑笑有些无语：“也就是说，要不是你放蛇，我根本什么事也没有？”
“这不是巧了嘛。”黑雾侯一边替他祛毒，一边道，“说到底还是怪你自己！既然不信我们，那你就走吧。”
他又把刚才的愤怒找了回来，狠狠地在包扎伤口的地方打了个结：“我师姐这回没下杀手，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趁她没回来，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阵脚步声似乎又听不见了，人却不会凭空消失，也许，就在哪个角落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叶笑笑也站了起来，蛇毒毕竟未中多久，对行动影响不大。他心情复杂，眼前人却别开脸去，不去看他。
他终于道：“我没怀疑你。只是，你是这里唯一能帮我的人，我只能来问你。”
黑雾侯果然脸色松动，却是轻哼一声，抬腿向回走去，声音轻盈许多：“那我就回答你好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走得太快，没有听见叶笑笑之后的话，否则，多半要折回来打一架再走：“也对，你这么傻，她哪里会让你知道。”
这呆了一段时间的江南小镇，如今孑然一身，又有种和刚刚到来时一样的陌生感。
叶笑笑走了一阵，在野外道旁看见一家酒馆。这里虽然在路边，但却已经很偏远。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开店？
不过眼下毒刚解又走了许久，已经疲乏得紧，纵然他觉得奇怪，也想去喝口水再说。
酒馆内果然甚是冷清，一胖一瘦两个人坐在堂前，看见他来，满脸堆笑迎上来。
叶笑笑入了座，道：“最便宜的吃食有什么？”
“那便是素面了。”
“我要一份。”
胖小二倒是一点也不怪罪他点得少，高喊一声“好咧”，向内堂走去。
瘦小二殷勤地给他提来一壶茶：“客官稍待，一路也累了吧？喝点茶水先。”
“多谢。”
桌上茶杯却显然许久没有擦洗过，有些不干净。叶笑笑倒出一点水来涮了涮杯子。那小二方才走远，这时候又跑过来：“客官，怎么了？”
原来他虽然走远，一直盯着这边。叶笑笑心中奇怪的感觉更甚，口中只道：“没什么，有些不干净。”
“客官不好意思，我这就给你换来。”
他迅速地进去换了一个出来。叶笑笑倒了一杯茶，暗自观察，发觉自己举起杯子的时候，他似乎明显格外紧张。茶水的气味也似乎不太对。
曾经学过却从未用到的知识划过脑海。这应当便是，黑店惯用的迷晕客人的手段！
但想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医者，未免班门弄斧了。
叶笑笑将茶杯放下，手移向腰间的刀。这时他听见外面传来马的嘶鸣声和凌乱的脚步声，又有人走了进来：“还有吃的吗？”
眼见那人一无所知，一脚踏了进来。叶笑笑也再顾不得隐藏，急道：“快走，这是家黑店！”站起来的同时手中的刀也放了出去。未料到身后一阵风袭来，脖颈间一阵钝痛，来不及再握起刀，已身不由己地倒在桌上。
迷迷糊糊中，听见那两个小二道：“我早就说干嘛要下药这么麻烦，直接打昏不就好了嘛！”
(未完待续)
